這種日本吃得刁鑽的魚類,要找好吃的自然從產地或首都或歷史名所,
要扯到青森實在很考驗人類的想像力。
而現在我就要介紹一下一家位於青森的鰻屋,這也是我每訪必至的店子。

某次夕訪的印象。
炭火焼川よし位於青森市本町,從青森駅沿著你看到的駅前通り走到柳町,
再向海的方向走到接近盡頭後往ワシントンホテル方向穿過大道,
就能看到這家店子的招牌-一個彷如鰻魚的「う」字,取鰻-うなぎ的首字得名。

這是附近街景,而店子位於酒店後,面向海邊,靠在大道旁,
...初訪第一次走過去會有成就感。

不曉得哪次晚上來訪時隨意一拍。
用的炭是備長炭,聽說是日本第一炭?不過我不太在意這種事情。
炭火的香氣飄出,連海風也無法吹散,站在附近就會自不其然地走進店子裡一探究竟。
踏進店子,映入眼中的是一條狹長的走廊,左邊就是簡單的會計,裡面已經是廚房,
裡面的運作一覽無遺,而且氣氛和諧,人們進進出出,卻絲毫不見混亂,
侍客的おばさん手腳麻利,談吐不帶浮躁,旁觀著他們面帶笑意地交流和工作,
再比較「其他地方」的食肆印象,百感交集。

客人進門時可以留意會計,每天都會註明當日提供的鰻魚和飯的來源,
如果你不滿意可以掉頭離開,他們也省得和你說明的麻煩。
靜岡鰻魚和秋田小町米還不滿意也沒啥好跟你說的(惡意解讀)。
個人看過鹿児島產標示,不過來訪不下10次只看過1次。
一家幾近日本東北地區首位的鰻屋,店內空間卻保有昭和時代的氣氛:
明亮的燈光來源是舊型的拉式電燈,簡約的木椅在細長的空間排列了10組左右,
每次到訪,少則一桌,多則一半桌椅都是已預約的狀態,
就座了的客人都是安靜地下單,安靜地等餐,頂多和侍應寒暄一下的在地中老年日本人。
看似較年輕的只有大叔我,和同伴。幾乎沒有國外觀光客(大概)。
較之我在其他「大城市」光顧的「著名」鰻屋,裡面黑色基調的裝飾、
昏暗燈光和暄鬧,這份懷舊感更顯得難能可貴。


菜單,主要是提供鰻重和御飯。
價錢在我某次到訪後提升了,嗚嗚。
而御飯和鰻重有甚麼分別呢?
一直以來,菜單上的我只點他們的特上鰻重,
某次好奇這個「特上」和「鰻重」和「御飯」的分別,
問了相熟的おばさん後就直接點來看過究竟。

就如上圖所示,左邊的是特上鰻重,右邊的是蒲焼(かばやき)御飯上。
鰻重和御飯上的分別就是鰻魚和飯分開與否,兩者一樣是蒲焼,要點白焼き也可以。

特上與否的分別就在於分量以及部位:
特上的是三大片,兩片是鰻身一片是接近鰻尾的部位,
而非特上就是兩大片,其中一片是鰻尾。
比較完了,然後就沒有然後了,反正我之後還是只點特上鰻重,
鰻尾那片的確沒那麼豐腴,不過誰在意呢。
不得不提這家店子的鰻魚處理,10數次光顧,
吃不出半點魚刺,半點腥味也沒嚐到。
味道濃淡之類的還能說是個人口味不同,魚刺和腥味可不能推卸責任,
就這點來看我可以感受到這家店子對專業的堅持。
本身店子裡已經彌漫著炭香,
而在打開重箱蓋子,那股香味更是迎面而來。
蒲焼鰻烤得令人食指大動,該焦的焦該亮的亮,
整片鰻魚看似乾爽,裡面的魚肉仍能保有濕潤的口感,呼之欲出的油脂更不在話下。
可是吃進口裡卻無比鬆化,無需太多咀嚼就融化了。
鰻魚是蒸過了嗎?可是蒸了還能保持那種油脂感嗎?
我不是很懂,反正我吃的時候根本沒在想這些。


邪惡的斷面圖!這是另一次的照片。
鰻魚還是一如以往引人犯罪。


另一張邪惡斷面圖!另另一次的照片,想說吃不飽,
結果他們サービス了一客鰻丼給我,而且品質依舊,毫不含糊!
這家店子的蒲焼鰻,醬汁味道較濃,是我的偏好。
而且味道充份滲入鰻魚肉裡而不會奪走鰻魚本身的魚香,
非常下飯,配上極具嚼勁和飽含甜味的秋田米,害得我每次都厚顏要おかわり,
幸好大家都是友善的日本歐巴,未受蝗害侵擾,很能笑笑寬容外來種的胃口。

白焼き、又是某次心血來潮的產物,味道比較清淡,
個人比較習慣蒲焼的甘口醬油那種下飯感。
不過這家烤這個也是沒有腥味和泥味,值得一試。
聽說天然鰻和養殖鰻的分別靠白焼き就立馬判明,
可惜無緣領會。大約2600円?
特別菜單:

某次在札幌被某家著名鰻屋雷得有陰影,隔幾天跑到青森後撒嬌要吃這個,鰻巻。
一般稱呼是うまき、取鰻(うなぎ)和巻き(まき)的字首和諧音。
以往的店子,鰻卷裡的魚肉都是肉末,這家特製的是原片蒲焼鰻,這我還是頭一次吃到。
本來有4片,回過神來只剩一片。蛋卷的高湯和鰻魚的濃口醬汁配合,
鰻魚的味道被蛋卷的柔和口感強化,而蛋裡的高湯充塞口內,完全滿足我對鰻卷的期待。
比起來其他的肉末卷真的...鰻魚先不提,那個蛋卷居然一夾就粉碎,鬧哪樣。
不過這家店子的菜單沒有提供這菜品,
問了為甚麼後得出「做這個很麻煩師傅不想做」的性格系答案。
現在回想起來真的很任性,謝謝這個溫柔城市的溫柔店子的溫柔師傅包容。
大約1500円?之後也不敢點這個,忘了。

うなべ,鰻鍋。鰻(うなぎ)和鍋(なべ)的以下略。
這個得預訂,每位1600円?不將鰻魚以蒲焼的方式切開,保留鰻魚的圓柱形去烤,
將表面烤得焦脆後投進鍋裡,和大蔥和豆腐和粉絲一起煮的,相當家庭式的料理。
味道卻意外的好。鰻魚吸滿了湯汁,而表皮烤得焦脆卻保持黏性,愈咀嚼湯汁愈溢出,
又是下飯佳品。
而且這鍋對感冒有奇效。某次來訪時不幸染上風寒,失去味覺,想死的念頭都有了。
結果吃這個時味覺居然瞬間復原,使我感動不已流下真摯的淚水(半誤)。
事實上之後跑出去吃其他甜點後發現味覺真的復原了,
雖然仍然奄奄一息,不過能吃出味道已經極之神奇,鍋物驅寒沒想到那麼見效。


鰻魚...塊。

某位相熟的おばさん常常幫我們將剩下的湯弄成雑炊(ぞうすい)。
而這次事前提議從鰻重裡取半片鰻尾加進去,又是一番風味。
這個城市裡有一家令我滿意的鰻屋完全出乎意料,
而裡面的人待客的方式更是令人感到喜悅,這在大都市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體驗。
回想第一次見面,進去時不敢作聲,簡單點菜,
看到超乎想像的菜品,吃得津津有味。那個樣子,引得おばさん跑來關心,
問要不要添飯,然後被發現是外來種!
用教科書日語和青森市老人對話,事後想想簡直無謀,真不自量力,毫無自知之明。
也得知他們以為香港就是上海,比日本更南就在南半球,外國人都是韓國人等等,
離去的時候連裡面的師傅也跑出來說再見,感謝我們從未知之境(?)前來光顧。
第二次本想著對方大概也不會記得,結果一進門就被認出來,
之前的おばさん還衝出來迎接,還將店長拉出來介紹,
結果鰻魚吃到後還被硬塞了一堆青森蘋果,害得結帳時大家都跑來寒喧,怪不好意思。
結果到離去時店長還是以為我們是韓國人。
某次生日特地預約,跑到青森,又是一頓飽足的飯,也得知おばさん的家人狀況:
不出意外都跑去東京生活,然後拿出非常舊型的對摺手機,炫耀自己的孫子;
抱怨自己的身體毛病,卻不忘關心面前的外來種年輕人的未來健康。
店長說他們已經做了2代,現在剛好要轉交第3代,還將第3代拉出來介紹,熱情得很。
店長還將我們是韓國人的錯誤情報傳達給接班人。
又是某次,普通地來訪,鄰座的客人發現我們不是日本人而跑來攀談,
一直以為我們是韓國人而說著疑似韓文的鬼東西,
結果透過另一位おばさん的説明,發現我們來自香港-一處她不知道的地方後,
露出了一抹似乎有點失望的表情,不過仍然熱情地告訴我們這邊的鰻魚有多好吃...
現在去這家店子,與其說吃鰻魚,更像是去探朋友了。


每次從店子出來看到的風景也不一樣。
一如既往的蕭瑟,不過總能比其他地方令我感到親切溫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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